封北麟 ：警惕全球金融脆弱性上升，有效防范化解重大风险

2023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指出,今年是全面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开局之年。面对风高浪急的国际环境，有效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推动经济运行总体好转是今年社会经济发展的总体任务之一。当前我国经济运行的确面临不少风险挑战。从国际形势看，全球金融贸易形势不容乐观，大宗商品高位波动，粮食与能源安全问题突出，经济滞胀风险仍然较高，全球金融脆弱性正在显著上升，对我国经济复苏和平稳运行构成重大挑战。

一、全球正在经历高利率时代

2022年以来，为遏制不断飙升的通胀，全球主要央行几乎步调一致全面加息，速度之快、规模之大近二十年罕见。据日本经济新闻统计，2022年是近40年全球利率上涨最快一年。根据国际清算银行统计，2022年全球38家央行加息共计210次。美联储从2022年3月开始共计加息8次，累计加息450个基点，最终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上调至4.5%-4.75%之间；英格兰银行自2021年12月连续加息9次，将基准利率推高至3.5%。全球主要央行大幅加息导致各国国债收益率不断创新高。2023年3月初，2年期美债收益率创出新高，逼近5%；素有“负收益率债券大本营”的德国，国债收益率也突破3%，创欧债危机以来新高。即便如此，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今年3月出席国会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听证会时表示，目前已公布数据显示，最终利率水平可能将高于此前预期；如果整体数据显示需加快紧缩进度，美联储未来将加快加息步伐。美联储的表态，引发投资者对全球金融脆弱性风险显著上升的警惕和忧虑。

二、高利率环境下的全球金融脆弱性正在显著上升

全球利率的持续上涨，导致全球股票和债券市场价值大幅萎缩，尤其是低信用企业债券发行难度加大，风险急剧攀升。根据日本经济新闻社推算，相比2021年，因利率升高，2022年全球债券价值减少约19万亿美元。另据捷迅-辉盛工作站统计，全球股票市值减少约25万亿美元，股债合计减值45万亿美元，相当于世界国内生产总值（GDP）的47%。备受关注的高科技股票主导了下跌趋势。

急剧贬值的资产引发了局部性危机事件和投资者恐慌。2022年9月23至10月17日，英国财政刺激方案引发国债市场大幅震荡：9月23至27日，3个交易日内，英国10年期国债收益快速攀升98个基点，达到4.48%，创下2008年10月以来新高；30年期国债收益率快速上涨118个基点，达到4.96%，创下1998年8月以来高点；英镑兑美元指数累计下跌4.7%，英国富时指数100下跌2.4%。英国股债汇三市“共振”重创国内金融体系。由于英国养老基金大量使用“负债驱动型投资”（liability driven investment，LDI）策略，即通过加杠杆方式持有大量利率互换、利率期货等衍生品资产。当英国国债收益率大幅上升时，养老基金持有的利率衍生品出现巨幅亏损，而追加保证金的需求使得养老基金不得不抛售国债、股票等资产，进一步加剧国债收益率上升，从而形成负向循环，最终迫使英格兰银行干预国债市场，暂时平息金融市场动荡。英国首相也受此次风波影响而辞职。

截至2023年2月，全球知名投资管理公司黑石集团旗下投资于房地产的旗舰基金BERIT连续4个月触发客户赎回上限，黑石集团不得不限制客户赎回规模；3月2日，黑石旗下价值5.6亿美元的商业房地产抵押贷款支持证券产品（CMBS）出现违约，引发全球市场关注。

三、积极防御全球金融脆弱性上升引发的输入性风险

全球金融脆弱性上正在恶化我国经济平稳运行的外部环境。根据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以及J.P.摩根和高盛等国际知名机构的最新预测，2023年全球经济大概率紧缩下行。全球经济下行导致我国外贸订单急剧下滑。根据全球线上集装箱租赁和交易平台Container xChange数据显示，与过去三年相比，上海、宁波、天津等港口的集装箱可用指数CAx保持高位，集装箱空置堆积严重。全球经济下行是当前我国面临的最大输入性风险。全球资产贬值也严重威胁我国金融稳定。从历史经验看，我国A股与美股存在“同幅下跌”现象。数据显示，2014年以来美股6次下跌，标普500指数和纳斯达克指数平均下跌17%和20%，同期我国沪深300指数和创业指数平均下跌18%和23%。此外，全球利率上升和资本市场动荡可能引发低收入和发展中国家出现债务危机，造成我国海外资产损失，影响国内金融稳定。IMF数据显示，中等收入发展中国家的偿债负担已经处于30年来最高水平；截止2022年3月底，在69个低收入国家当中，已经有8个国家陷入债务困境、30个国家处于高风险状态，占全部低收入国家的55%。IMF和世界银行的经济预测都表明，低收入和发展中国家的债务危机成为今年全球经济的又一重要风险。我国海外投资主要以低收入和发展中国家为主，2021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规模2.79万亿美元，其中以发展中国家和低收入国家为主的亚洲和拉丁美洲占比达到88.5%。低收入和发展中国家的债务危机可能对我国海外资产安全和国内金融稳定产生重大冲击效应。

积极防御输入性风险必须标本兼治。一是稳经济。稳经济首要稳预期，稳预期重在增加居民收入和财富，增加居民收入和财富关键在提高低收入者和中产者在国民收入和财富分配中的比重。财政与货币政策要点应从过去“稳”增长向“稳”增长与“稳”分配并行转变。二是强能力。增强全球金融治理能力，提升我国在全球金融治理中的话语权，增强国际规则的制定能力，为发展中国家争取最大利益。三是守好门。守好国际资本流动大门，适时收紧资本账户，严防投机资本流动冲击我国金融市场；把好货币总闸门，高度关注全球货币政策动向，以我为主，积极应对全球货币政策变化对我国金融经济带来的负面外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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